在中国,也许你不知道厄立特里亚,可在厄立特里亚,没人不知道中国。
他们跨越万里,把医者大爱根植在非洲大地,他们救死扶伤的故事在红海岸边口口相传。
他们有个共同的名字叫——援非医生。
他们是中国援厄立特里亚第12批医疗队员。
此刻,让我们漫步在浅秋的微风里,轻轻掀开他们的手记,听他们讲,那些援非的故事……
致敬援非医生特别报道
我在奥罗特医院做麻醉
中国援厄特第12批医疗队长 潘华
抵达厄特后,我们援厄立特里亚第12批医疗队和第11批医疗队在大使馆举行了简短的工作交接仪式。
我们本想马上投入工作,但按照厄特卫生部的规定,每个队员都必须经过健康体检、人员分配、办理居住证、工作证等有关证件后才能上班。
这些证件办下来差不多用了一个月时间,10月8日,我们终于正式到医院上班了。

中国援厄立特里亚第12批医疗队
我和其他7名队员被分配到奥罗特医院上班,没有当地医院相关部门人员的带领,没有当地医院规章制度的介绍,队员们各自进入自己专业所在的科室。我是麻醉专业,自然到麻醉科报到。
奥罗特医院麻醉科主任约瑟夫是一位60多岁的男性,慈祥,为人朴实厚道,脸上总挂着微笑,他边走边给我介绍科室基本情况。
奥罗特医院是厄特最大最顶级的医院,目前外科手术室主要承担普外科、神经外科、泌尿外科、口腔科的手术(不含骨科、妇科、产科、眼科、耳鼻喉科)。
麻醉科目前共有6名当地麻醉技师,没有麻醉医生(厄特医生数量少,没有医生干麻醉,麻醉专业都是技师)。和我们共事的还有一名古巴医生林肯和乌干达麻醉技师乌 。
林肯是古巴医疗队的,他们在这里工作2年,乌干达人在这里已经11年了。这里也有欧美国家的短期医疗援助,少则一周,多则三个月了,他们都是自带麻醉医生。
外科手术室仅有4个手术间,其中一个无菌手术间,一个急诊手术间和一个感染手术间,另一间因为没有麻醉机和监护仪一直未启用。
“手术室里所有的麻醉药品都是进口的,其中芬太尼、维库溴铵、氯氨酮等药是你们中国制造的。”当听到约瑟夫说到这里,我顿生自豪感。
手术床是英国的,麻醉机和电刀是德国的,监护仪是日本的,无影灯是中国的。这些设备虽然都是名牌,但都使用了10年以上,常常会出点小毛病。说到这里,约塞夫特别希望中国能给捐一些。我笑着回答,哈哈哈,这么大的事我可做不了主,但我可以向国家的有关部门反映。
这里每天的麻醉量多则10台以上,少则5台左右。手术室及麻醉人员中午一般不能回家,医院会提供当地免费午餐,直到把手术做完。
这就是麻醉科主任约瑟夫给我轻松愉快的岗前培训,没有一句多余的话。
厄特实行的是全民免费医疗,但其实是一种基本医疗。
就拿术前病人检查来说,仅仅检查血常规、血型和心电图,而肝肾功能、凝血功能、血糖、血脂、乙肝等项目都不查。

医疗队长潘华(中)为当地患儿实施麻醉
非洲是艾滋病高发区,但这里不做HIV检查,一是保护病人隐私,二是医疗资源匮乏,这就给医生的个人防护提出了更高要求。好在出国前防疫部门就此对我们进行了专项培训,护目镜、皮靴、手套等是不可或缺的。
这里的手术签字只需外科医生和家属谈话签字即可,无须麻醉科再签。这和国内治疗、护理、检查、收费等不停签字形成明显对比。
这里医生社会地位非常高,很受患者尊重,医患关系和谐,几乎没见过医疗纠纷,对比我们国内,真是令人汗颜。
这里手术室的无菌观念没有国内强,医生护士穿着刷手衣和拖鞋可以进出手术室。手术医生只用肥皂简单洗一下手就穿手术衣戴手套(两副手套),这在国内简直是不可思议的!(听说整个非洲都是如此)
手术室周六上午彻底打扫一次,平常做完手术只是简单清理一下,从没见过用紫外线等设备消毒。
刚开始来时我还按照国内的惯性和无菌观念,后来逐渐发现在这里做不到。有一次进手术室,发现外走廊的窗户开着,我赶紧关上,后来我才知道它是经常开着的。有一次正做着手术忽然飞进一个苍蝇“来参观”,我急得手忙脚乱赶紧去打,巡回护士却淡定从容地赶走这位不速之客,我们会心一笑。后来我还专门到外科病房了解术后病人感染情况,发现这里感染率并不比国内高。
到这里工作对我来说和国内最大的区别是麻醉的一切技能操作都得我自己动手完成。从事麻醉工作30年,国内专业人员多,下级医生、进修医生、实习医生很多,遇到疑难问题我才亲自操作,但在这里就不一样了。扎针、输液、配药、气管插管、椎管置管、连接吸引器、测血压及脉搏氧等都需要我自己干。特别是给病人扎针输液,我已经20多年没干了,再加上患者皮肤黑血管不明显,有时得扎上好几针(当地麻醉师也都是扎好几次),虽然病人从无怨言,但我有点难为情。

潘华正在监护麻醉病人
记得第一次在这里做麻醉,麻醉诱导、肌松药静注、气管插管一切都顺利完成,手术开始后我还是有点小紧张:患者心电、血压、呼吸、脉搏氧是否平稳?镇痛、镇静、肌松、血管活性药是否该用?脑子一直在不停地运转着。我一会儿看看手术进展,一会儿看看生命体征监测仪,一会儿用英文记录麻醉单,很是紧张。刚到麻醉科时,一台全麻手术几小时下来还真有点吃不消,后来也适应了这里的工作,有时忙起来吃饭时间都忘了。
这里手术基本上实施的都是全身麻醉,腰麻和硬膜外麻醉等很少。腰麻操作跟国内不同,是让病人坐着麻醉师站着,刚开始我还有些不习惯,但入乡随俗,慢慢也习惯了这种操作方式。
这里几乎没有硬膜外麻醉,主要原因是没有硬膜外麻醉穿刺包。一切与麻醉相关的耗材都需要进口,所以来援助的国家常常自带手术材料。
上个月一个德国唇腭裂手术小组一行五人来这里手术,他们除了手术衣、口罩、帽子、手术器械、麻醉药等全自带以外,还带了一个微型更衣柜。
德国医生勤恳敬业、认真严谨的工作态度给我留下了很深的印象。他们在这里工作一周,事先预约了很多病人,每天安排十几台手术,平常这里早上九点半才开始手术,但他们八点就开始了。那几天手术室很是热闹,我把它形象地比喻成手术室里的小联合国。
比如一台手术里,主刀是德国的,助手是厄特的,麻醉是中国和古巴的,司械是德籍厄特人,巡回护士是苏丹人,翻译是美籍华人,还有参观手术的埃塞俄比亚医生。大家其乐融融,各负其责,相互协作,相互学习,愉快地工作了一周。

潘华用自带的可视喉镜实施麻醉插管
来厄特时我带了一个麻醉可视喉镜。可视喉镜在国内比较常见,主要用于麻醉插管困难的患者。可在这里他们都没见过,看我操作插管困难的病人,很顺利就插进去了,很是新奇,他们都想用。但这个东西价值5万元人民币,关键是坏了在这里没法修,会耽误工作,所以只有我自己独用了。它在这里确实很实用很方便,解决了不少疑难病人,受到人们的称赞和好评。
手术结束病人苏醒后,麻醉和外科医师共同把病人抬到转换车上送到恢复室,并进行床头交接班。这一点我感觉比国内医院做得到位。
今天我一共送了三次病人,又是忙碌而充实的一天。
向中国援厄特第12批医疗队员致敬!